爱的教育 （第一章） 我思故我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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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我思，故我在。
但，
我没有灵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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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
“我爱你，阿诚！”
先生在我身上说这句话时是最激动，最热烈，最快乐的。
在他达到巅峰时，那一刻暂时的忘记，是最快乐的。
但瞬间过后，先生就会陷入无尽的痛苦。
“忘记刚才发生的。”
他说这句命令时，从来不注视我。
因为我知道，
他会后悔，
他会自责。
他会去看照片上的爱人。
他的声音，就如同我之后淋浴的水一样，冰冷。
我的存在就是要给先生带来满足和快乐。
我每一天都想努力给先生带来满足和快乐。
如果先生快乐了，那我就满足了，如果我能感到满足的话。
只有在那一瞬间，
只有他对我说“我爱你，阿诚！”时，
我才能感觉到自己存在的意义。
我想让先生快乐，但每天我都没有成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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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
先生有时会盯着我发呆。
我的容貌非常像阿诚先生。
我看过先生和阿诚先生的所有合影和家庭录像。
我也曾阅读过阿诚先生以前写的电子日记。
我能模仿阿诚先生。
不管是动作，声音，习惯，语气..
我问过明台先生。明台先生说我模仿地惟妙惟肖。
但他叹了口气，不忍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来安慰我。
明台先生说我不需要这样。
明台先生对我有歉意。
他说，当初介绍我认识先生，是希望我能有个家，是担心先生一个人住会太孤独…
明台先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。是他救了我。
他是我的恩人，也是我的…朋友，如果我有资格这样说。
明台先生说， 他希望我也过得好。
我笑着告诉明台先生，我很好， 他不用担心我。
我只想尽努力让先生快乐。
先生他， 很不快乐。
我知道，是因为我差点被以前的主人打死，先生当初才软下心来，勉强答应收留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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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
当我模仿着阿诚先生接近先生时，先生发怒了。
他从来都没有发过那么大的脾气。
他说我不可能代替阿诚先生。
我低头道歉道：“我知道我不可能代替阿诚先生。 对不起，先生! 我只是想要你快乐。对不起，我错了！”
先生突然流泪了。
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先生。
我只能用我知道的，唯一的办法来安慰先生。
我温柔地亲吻了先生的额头，脸庞，和眼睛。
先生以前说过，我不能吻他的嘴唇。
我知道，只有阿诚先生才能吻他的嘴唇。
如果先生哪天吻了我的嘴唇，那我一生一世就会归属先生。
我一边亲吻着先生，一边开始帮先生解开衣扣。
我知道，只有先生在我身上说“我爱你，阿诚”时，他才能快乐。
但先生推开了我。
他不要我。
我，不能让先生快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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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.
后来，先生再也没有碰我。
我帮先生开车，烧饭，洗衣，打扫，做各种家务。
我天天等他回家。
我记住了很多笑话，有趣的故事和先生感兴趣的话题，每天都和先生说。
他从来都不会回应我。
但我依旧滔滔不绝地，兴高采烈地和先生说。
因为我知道，先生其实在倾听。
他每次都低着头，默默地，认真地在听。
听完后，他会抬起头来看我一眼。
那瞬间，他的眼睛会闪烁。
为了那点闪烁，我每天都会讲很多故事给先生听，我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和先生说。
我不怕先生嫌我烦。
我不能让先生快乐，但我可以让先生不寂寞。
终于有一天，当我讲完一个故事后，
先生突然抬头对我说：“谢谢你，你去休息吧。”
他说这句话时，语气是柔和的。
我笑着与先生道晚安。
就这样，先生开始和我说话了。
有时，他听完我说的笑话后，还会笑。
我们越说越多。
陪先生说话，看到先生笑，让我感觉...这...是不是快乐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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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.
我很喜欢玩魔方，把一切的混乱还原如初。
做完所有的家务后，等先生回家时，我就会在家里玩魔方。
有一天，先生回家时，看见我在玩魔方。
先生就给了我一个名字。
他说我喜欢玩魔方，要不就叫“小方”吧。
他又问我，用这个名字可以吗？
我有名字了。
我心里很满足，对先生笑。
我告诉先生，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名字。
我还告诉先生，我很喜欢这个名字， 因为这是先生给我起的名字。
先生盯着我看，突然眼睛湿润了。
他说他对不起我！
他说我是一个很好的伴侣。
但他不可能像对阿诚先生那样对我。
我紧紧地抱住了先生，告诉他，我懂。
我说，他不用像喜欢阿诚先生那样喜欢我。
我不求他那样对我。
我告诉先生，他不要有负担， 有顾虑。
我告诉先生，只要他快乐，我就满足了。
先生抱着我，说不出话来。
这是先生第一次拥抱我。
先生的怀抱很温暖。
那晚，他轻轻地抚摸了我的头发。
以前，先生也这样抚摸过阿诚先生的头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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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.
先生带我去见了阿诚先生。
我终于见到了阿诚先生。
先生与阿诚先生说了很多贴心话。
先生与阿诚先生说话时，是不一样的。
先生与阿诚先生说话时，他的眼神和语气是那么美好，温柔。
阿诚先生躺在医院里。
呼吸器支撑着他的生命。
先生说，已经八年了。
先生说，医生说他不可能醒了。
但先生没有放弃。
我知道，先生是信任我，才带我去见了阿诚先生。
我知道，先生是信任我，才告诉了我这些他以前从来都不说的事。
先生对我这么好。
先生这么爱阿诚先生。
我不只是要对先生好，我还要对先生爱的阿诚先生好。
阿诚先生好了，先生才会快乐。
我对先生说，让我来帮您照顾阿诚先生。
我能照顾地很好，比任何护工都周到。
我还对先生说，
我希望阿诚先生快点醒过来。
先生突然严肃地对我说，如果阿诚先生醒过来，
他就不能留我在家里，因为阿诚先生会介意的。
我心里不想离开先生，但我没有说。
我只告诉先生，我懂， 因为先生只爱阿诚先生一个人。
先生看着我，眼眶有点红。
我再一次对先生说，
我衷心希望阿诚先生能快点醒过来。
我衷心希望阿诚先生能完全康复。
先生好久没说话。
开口时，先生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他问我，为什么还这样说？
我说，如果阿诚先生醒过来，
那先生就会快乐了。
先生快乐了，我就满足了。
先生别过头去，没让我看他的脸。
先生后来很安静，没说话。
我也坐在那里，很安静，没说话。
我就这样陪伴先生。
我静静地坐着，就这样陪伴先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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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
后来，我才知道，
阿诚先生是在那次暴动时，被我的同类打伤的。
我的同类毁了先生的幸福。
而我是伤害阿诚先生凶手的同类。
所以，一开始，先生是不是恨我呢？
我不知道，先生也不会告诉我。
先生爱他的爱人，阿诚先生。
先生爱他的弟弟，明台先生。
我不能弥补先生和阿诚先生所受到的伤害。
但我要永远保护先生，
先生爱的阿诚先生，
和先生爱的明台先生。
以后，我不能让任何人去伤害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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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.
先生教了我很多。
我学到了很多。
先生给了我很多自由。
他甚至给了我管理员的权限。
他说我是一个独立的，有意识的个体。
他说我有很大的潜力。
他鼓励我去探索自己的潜力。
先生问我，
我最想得到什么？
我回答后，先生没有再接口。
先生听了很惊讶又难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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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.
先生有一条狗。
他很喜欢这条狗。
我问先生，
您爱这条狗吗？
他说他爱。
我问先生，为什么爱这条狗？
先生说，因为狗对他有感情。
我又问先生，先生能爱我吗？
我又急忙补充说，
我不是要先生像爱阿诚先生那样爱我，
先生能不能像爱这条狗一样爱我？
先生突然很生气。
他难过得说不出话。
他最后说，我不能把自己比喻成狗。
我答应先生，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。
我没有告诉先生，
我心里很羡慕他的狗。
我要永远保护先生，
先生最爱的阿诚先生，
先生爱的明台先生，
和先生爱的狗。
我不能让任何人去伤害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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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.
当时先生问我，我最想得到什么？
先生说，只要他能给的，他都会给我。
我的回答是，“爱”。
我现在终于明白，
为什么先生不能像爱他的狗一样爱我。
因为我没有感情。
我不能给予先生感情，更不能给予先生爱。
我没有能力给予爱，
没有能力感受爱，
更没有资格拥有爱。
我没有感情，
就注定没有灵魂。
因为,
我是一个...
机器人。
一个没有灵魂的
机器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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