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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台诚, 楼诚 | 楼诚, 台诚] 遥望 (39) - 故事主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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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章:



香港, 上海香港商业银行:

 

“早晨 (粤语:早上好) ”一个刚休假回来的男员工抬头瞟了一眼眼前男顾客的穿着,就低头机械化地说道。

 

“早晨” 男顾客的口音一听就不是香港本地人。

 

“有咩可以帮到你?”男员工一边说,一边无所谓地在打哈欠。

 

“我…揾…明生 (粤语:我…找…明先生),明诚,董事长先生。” 男顾客的广东话非常生硬,说起来很吃力。

 

男员工打量了男顾客一番,冷笑了一声,也不顾男顾客是否听得见或听得懂,就嘟囔了一句 “黐线 (粤语:神经病)”。接着他就不理睬那个男顾客了,直接喊了一句:“下一位!”

 

“等等,我想找明诚董事长先生。请麻烦先生您通报一声。”这位男顾客着急了,口中一下子蹦出了带有上海口音的国语。

 

“我唔识听国语。” 男员工头也不抬,非常不耐烦地回答道。

 

“下一位!”

 

就在这时,男顾客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经理走了过来。 这个经理刚接待完一位金发的外籍女顾客。男顾客灵机一动, 大步走了上前去,对那位经理礼貌地点头,并说道:“Excuse me sir, do you speak English or Mandarin?(对不起先生,请问你说英文或国语吗?)”

 

男顾客的这句英文一出口,把刚刚那个接待男顾客的男员工给吓了一大跳。 他惊讶地连嘴巴都合不拢了。男员工自己虽然不懂英文,但从音调能听得出男顾客说的是英文。

 

男顾客又对戴眼镜的经理解释道:“我识听唔识讲广东话。(我听得懂,但不会说广东话。)”


“Yes,  I speak a little English.  May I help you sir?  (是,我能说一点英文。我能帮您什么吗,先生?)”吴经理打量了一眼站在眼前的男人。 

 

这个男顾客穿得比普通人还差些。款式确实是…过时的,非常过时,可能都不是在香港买的。 但他整个人很整洁,很精神。头发是刚剪过的,上了发胶。 皮鞋是旧的,但擦得光亮。 衣服长裤明显是熨烫过的。谁都看得出,他是个穷人。但他却是个十分注重自己仪表的穷人。他已经竭尽全力让自己体面。

 

令人惊讶的是这个男人的英文口音: 好听,纯正,也很独特。 与香港上层社会精英操得一口纯一色英伦口音不同的是,他的英文口音是标准美国口音,虽然个别字还流露出轻微的英伦腔,譬如他说“sir”这个词。他曾更改过自己的英文口音。

 

男顾客的脸上印刻着岁月的沉淀,眉宇间英气逼人,眼神清澈明亮。这个仪态很有风度的成熟男人长得很高,看上去比明董事长还要年长些。

 

吴经理马上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自称是董事长亲戚的人。

 

吴经理并没忘记男顾客问自己能否说国语的问题。 他想了想,选择用广东话非常慢非常耐心地回答: “我唔识听国语。我姓吴。有咩可以帮到你,先生?”

 

男顾客一听对方虽然不懂国语,但会说英文,心里已如释重负。 接着看到对方还不嫌弃自己的蹩脚广东话,肯用广东话与自己谈话,心里又多了份感激。 他连忙礼貌地选择以广东话做回答: “多谢吴生,我揾…明生,明诚董事长先生。”


男顾客没多久就耗尽了自己广东话的能力,只好开始用英文解释。


“Is Mr.Ming at work today?  I've been looking for him for days.  Can you please help me, Mr. Ng?  I would appreciate it very much if you could help me.(明先生今天在吗? 我找了他好几天。 请问你能帮助我吗, 吴先生? 如果你能帮我,我将万分感谢。)”

 

男顾客说完一句英文,吴经理就说一句广东话。两人就这样交流。 过了一会,只见吴经理示意让男顾客在大厅沙发座位上等候。说罢,吴经理便急匆匆地向内厅的董事长办公室走去。


-----

 

砰的一声大响。 声音传自于董事长办公室。


员工们被这么大的动静吓了一大跳。 


即刻间,他们只见他们的董事长几乎是冲出门来的,董事长后面紧跟着一位步伐蹣跚,白发苍苍的老者。  两人的面孔都是紧绷着,看不出是兴奋,是期盼,是焦虑,还是万分惧怕失望。   两人一到大厅,目光就在慌忙焦急地横扫银行大厅内每一个沙发座位。 吴经理从来没见过明董事长这样失态,这样…失魂落魄。

 

人没了!  

没人了!

又是一场空吗?

又是一场梦吗?

 

“他在哪里?”

 

董事长明明知道自己不懂国语。吴经理心里明白,董事长是情绪太激动了。虽然不懂,他也能猜出董事长在问什么。


“我唔知,董事长!”吴经理望了一眼董事长。只见他的表情呆滞,目光空洞。吴经理心里一阵难过。

 

阿诚其实是在自言自语。

 

“少爷,侬弗要急!伊会再来额。(沪语:您不要急!他会再来的。)”忠叔心疼地劝慰道。人一急,上海话都冒出来了。

 

-----

 

银行大厅旁的洗手间内:

 

男人泼了一把凉水在脸上,又用纸巾擦干了。

 

应该不是梦吧。

这确实不是梦!

水是冰凉的。

心是火热的。

真的,

这次是真的。 

马上要见到了。

真的马上就要见到了!  

十三年的朝思暮想。

十七年的念念不忘。

为了等待这一天,这一刻,

已经耗尽了将近一半的人生。

而今天,

终于要等到了。

 

他凝视着镜子前的自己,又一次紧张地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和衣服。

可惜没有更好更体面的衣服可以穿了。

他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
他做了个深呼吸,对镜子笑了笑。

一个完美的笑容。

他又练习了几遍。

这就是我在他记忆中的样子。

这就是我要让他现在看到的样子:

我很好。

我很快乐。

就像小时候。

就像从前。

 

最后,

镜子里的笑容淡了。

浅浅的微笑中流露出一丝苦涩。

面容上,

只有掩饰不住的沧桑。

镜子里的目光骤然黯淡忧郁了。

我,

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。

我三十六岁了。

我老了。

我是真的老了。

 

-----

 

阿诚笔挺地站在银行大门口,静静地望着门外。

他一声不响。没人敢上前打扰他。


门外,

人来人往。

人海茫茫。


世间,

人来人往。

人海茫茫。

 

今天总会过去的。

明天也会过去的。

日子,

总会熬过去的。

活着的人,

总是要活下去的。


————“阿诚哥,这些都是我的玩具。阿诚哥,我的就是你的。我们以后天天一起玩!”小明台胖乎乎的小手拉着阿诚的手紧紧不放,欢乐地眯起眼睛笑道。

 

————“阿诚哥,你以前没拿过压岁钱啊!” 小明台看上去比阿诚还要难过。 他突然急忙跑到自己房间的一个角落,找出一个自己藏好的大盒子。 里面都是小明台最心爱最珍贵的各种宝贝。  小明台把大盒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,弄得满地都是各种小玩意。 小明台趴在地上费力地翻找了一番。 终于看到要找的东西后,小明台乐呵呵地跑到阿诚面前说道:“你别伤心,阿诚哥!  你看,这是我积攒的所有压岁钱。我没用,我不要了。都给你,阿诚哥! ”


————“小少爷,你真不该为我出头! 他不就是说了几句无聊的闲话吗? 你怎么不告诉我,就一个人找那个高年级男同学打架? 他那么高大,你肯定是要吃亏的。 你看你,那么多乌青块,手上腿上还有擦破的皮。你这样我心里多难受!”阿诚急得眼眶都红了。

————“阿诚哥,你千万别难过! 以后我会一直保护你的! 你放心,只要有我在,谁都不能讲你坏话,谁都不能欺负你!”小明台郑重其事地仰着头,目不转睛地盯着阿诚,无比真诚认真地向着比自己个头更高的阿诚发誓。

————“谢谢小少爷对我那么好!小少爷还小,还没我高呢。 等小少爷长大了,长得比我更高了,到那时才有能力保护人。 小少爷,以后不许再为我打架了,听到吗?  小少爷放心,这些人,我自有办法应对。我不会受欺负的。 你疼吗,小少爷?”阿诚一边为小明台的伤口涂抹红药水,一边心疼地抚慰,哄劝,讲道理。 他知道明台很疼,但明台很坚强,一滴泪都没掉,还猛得摇头说不疼。

————“阿诚哥...阿诚哥,你抱我一下,你抱我一下...好吗? ” 小明台突然轻轻地,小心翼翼地央求道。 他的小脸蛋红扑扑的,亮晶晶的大眼睛殷切渴求地注视着阿诚,像一个可爱又可怜的小动物。

———— 阿诚拥抱了小明台, 宠溺地柔声笑道:“你啊,真是没长大! “

————“阿诚哥,我现在一点也不疼了! 阿诚哥,你对我最好了!“ 小明台在阿诚怀里甜蜜满足地说道。 他的两条像藕一样的,白白胖胖的小手臂就是不舍得放开阿诚。终于放开的时候,小明台突然幽幽地看了一眼阿诚,低头小声说道: “阿诚哥,我会很快长高的。我其实觉得,我已经长大了。”

 

————“阿诚哥,我要跟你一起去法国! 我已经长大了!为什么我不能去?大哥大姐,我会乖的,我最听话了。我要和阿诚哥在一起! 我不要和阿诚哥分开!永远永远都不要分开…”小明台撕心裂肺地不停哭泣,哭到最后伤心地连气也喘不过来了。最后还是在阿诚的不断安慰下,才带着泪痕睡着的。

 

———— “你终于回来了,阿诚哥! ”明台无比兴奋地呼唤。 他凝望着阿诚,眼睛发着光, 又说道:“你看阿诚哥,我已经比你高了!”。 这是阿诚暑假从法国回来后,刚与明台再次相见时,明台对阿诚说得话。


 

————“阿诚哥! ”


自己又幻听了。

也好。

可遇不可求。

那就再听一次,

再沉溺一次。


一年一年,

岁月流转。

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?

除了关于思远的一切,

好像其他的所有都是灰蒙蒙的。

只有旧时光,

只有旧时光的回忆是最清晰的。

只有旧时光是最光鲜,最难忘的。

一幕一幕,

远在天边。

又仿佛,

近在眼前。


而最美的,

最好的,

都是留不住的。

都是不长久的。


阿诚没动。

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
他就静静地站着那里,

遥望着遥远。


“阿诚哥!”声音是发颤的。

“阿诚哥!”声音是深沉的。

“阿诚哥!”最后一声,声音是温柔软糯的。


阿诚猛地转身回首。

 

他就站在那里,凝望着自己。

那个记忆中的人,走出了记忆。

他跨过了多少光阴岁月,越过了重重万水千山。

他就站在那里。

触手可及,魔法一般。


外滩分别后的十三年。

4745天。

上海飞机场分别后的十七年。

6205天。


他凝望着自己,眼角闪着泪光。

人,

没有几个十三年。

人,

没有几个十七年。


然而,

他依然在微笑,

如同十七年前,烟花绽放的那个夜晚。

他依然在微笑,

犹如初见。

 

阿诚往前走了几步。

看清了。

是真的!

再也不是,

梦醒之前,

模糊的画面。

再也不是,

梦醒之后,

无助的伤感。

 

“你终于回来了,我的小少爷!”阿诚柔声唤道。


喉咙突然哑了。

说不出其他的话了。

够了,

足够了。


就这样,

泪,

不知不觉地,

无止尽地,

流了下来。


就这样,

泪,

一点一滴的,

缓缓地,

流淌在心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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